当暮色在晚风中逝去,当天空已无飞鸟掠过,当轻霭雾愁在心中悄然升起,她坐在窗边,正犹豫不决徘徊不定地挥手告别或悲或喜的昨天,对于昨天哪时是熟悉的呢,对于哪刻是陌生的呢,她眨着已被黑夜晕染上玄色的双眼,双手撑脸,静默着任遐思蔓延。在这座月光都是透着迷蒙氤氲的城市里,无可寄托,多少次午夜梦回,她只剩泪眼婆娑。醒来,不曾向某人提起那些梦中有如爱丽丝仙境般梦幻的故事。现在的她,仍是时常想起自己的小时候,天空是湛蓝的,总有几片洁白的云如影随形不离不弃地伴随着,哪怕它离人们多高远,仿佛也永远不会孤单。可是现在,偶尔璀璨耀眼的满天繁星却只能预示着明天是怎样的一个大好晴天,除此之外,她再也读不出星星们那些想说却又没说出口的心事了。她轻叹了一声,带点哀愁又带了点惋惜,夜色像凉意袭人的秋,偶然一阵微风,就足以将她的心不明就里地撩动。也许微风只需轻轻就能拂去她周身那份燥热,然而它挥之不去的是积在心灵上那厚厚一层,污垢覆盖的尘土。心潮涌动着,把那灰尘一丝一毫,慢慢掸开着,却仍然未能整饬出那颗受尽茧缚的心。夜愈深了,露水愈加蒸发,湿气也更重了。她轻轻呵了口气,她多想放声歌唱啊,在这寂静无声,冷有如冰刀?般可深锥入心的时刻。她想歌唱,像清丽脱俗的夜莺一样。尽管,她也真的害怕自己有天会变成啼血哀鸣的杜鹃,就连发出“不如归去,不如归去”的悲啼求助也是孤立无援的。会否她想唱的歌,都只能戴上耳机在别人的音乐里独自欣赏?就像不为人知的无名花儿,只能于潮暗的角落,孕育芬芳,孤芳自赏。而那些散落在她心头不知名的往事,又散落在哪段时光里在岁月的风中分成了几瓣,而后飘散了远方?她羸弱地打了个寒颤,因为着凉,也许也是心凉。她伸出发凉的手,试图关上,半掩着的窗,却似乎在心底有一种欲望,要推开它,看看窗外的世界是怎样,像想要小心翼翼地触摸,试探回忆里那些最珍贵的时光。内心充满盼望,又忧伤。募地,她看见天上的星星,两双瞳孔在天上人间穿越时空地注视着,或许又是,深深地凝视着,炯炯有神,散发着星星独有的光芒,她眼角泛过一点微光,是惊喜的眼泪抑或喜极而泣的感动吗,脑海中浮现过“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,总是不能够,不能觉得足够”。原来,这就是星星冥冥中未吐露的独白。小时候,她也曾天真无邪的幻想,能不能把星星银河,都捧在手心,倾心地呵护它,慢慢地她想,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?而今,她终于明白,最爱的,都是要放在天边惦念的。窗外又一阵冷风吹入窗内,吹乱了她的发丝,吹醒了她曾经的执着,吹散了曾经的不安。屋里的空气中顿时夹杂又雾水沾湿蒲公英的味道,她不知道风把这股奇妙的花草香从哪里带来,又要带往哪里去。也许,她会像蒲公英一样,随遇而安,风把它吹到到哪里,哪里便落地作为家。突然间,她有些鼻酸了。就在一瞬间她惊觉:原来,蒲公英是不能追随自己的梦想落地的。蒲公英沿着生命的轨迹,被风吹到未知的领域。可能落进阴暗的石缝里,可能落在荒芜的大漠上,也可能落在潮湿的墙角内,一路旅途飘飘摇摇。埋在它们心里的是无穷无尽的心事,压抑在它们心里的是对未来的迷茫,又怎是她所能体会的呢。至少,她还知道明天的自己,会在哪里,做着什么样的事,会有选择的机会和余地把人生过得或丰盛或贫穷。想到这里,她释然了,温热的心绪融化夜的悲凉,动心的、麻木的、欢喜的、悲伤的,都随着她用力地推开窗的一刻,随着晚风中蒲公英的气息一起远走。它们一起远去在茫茫宇宙间。

终有一天,世间无尽的爱与恨会像这深夜狂妄滋长的风一样,将所有不安和往事的不愉快都消散。她知道那一天,她的心定会如苍茫辽远的大草原般开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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